很好,陽光直射到我臉上。這幢房子的院墻已歪斜,圓圓的石凳裂開一些縫。東墻長著兩株香蕉樹,寬大的樹葉遮住陽光,蟲子在地上爬動。
幾天前,我搭輪渡來此。
當我跨進這房子的門,我知道,我就是另一個人了,過去的一切,被隔在門外了。
我脫掉高跟鞋,赤腳,走路很輕,在地板上,跟風拂過草地似的。唯一的聲音是窗外鳥啼叫?;乩壬嫌幸话烟僖?,仍在原地。
我坐在藤椅上,拿出母親發(fā)黃的日記。這些文字我已經(jīng)讀過無數(shù)遍,幾乎每一頁都有讓我膽戰(zhàn)心驚的秘密,雖然她寫得隱晦,但我還是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。我翻了幾頁,很害怕,如讀他的日記里一樣,很多故事發(fā)生,繼續(xù)發(fā)生,或許他也會有我們家男人的命運?
這想法就是對他的一種背叛。有時背叛比忠貞更讓人著迷。
這個下午,我到房外山上小徑上散步,呼吸新鮮空氣。想起小時,母親經(jīng)常放音樂,大都是她年輕時三十年代的老唱片。收放機效果不好,聽起來,非常傷心,帶著無限的滄桑。母親日記末抄了一些詩,字跡工整娟秀,上面還有好些莫名其妙的符號,那一個個符號就像母親的眼神一樣神秘。
有一次我問她怎么會抄詩?
“年輕時喜歡———”母親說著突然把手里的筆摔在地上。
我嚇得嘴唇冰涼。我記得家里花瓶每隔幾日都有一束素馨花,盛水的石罅裝掉下的花瓣,有時插在母親的頭發(fā)上。她回頭看我,充滿熱情。我覺得她不是在看我,而是在想著一個人。
你就是能飛越的黑夜,一點一點收集我的歷史。
一盞像鼓的燈熄滅于潮濕的草地,你輕輕用手指觸摸我那些傷心處,仿佛最后一刻,燈火滑行之途多余的享受。
醒來,多少只鳥已叫過,在他們中間,我聽見自己的聲音:“現(xiàn)在它們不得不在異域,在陌生人的心里跳躍?!?
我記得那一陣子,窗外游行已開始兇猛